陈砾在迷宫般污秽的贫民窟管道和废墟间亡命奔逃。他撕下破布包扎伤口（转运站挣扎留下），身体疲惫不堪，但眼中燃烧的恨意支撑着他。林雅的“规则”判决和妹妹的生命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。他疯狂地检查那张冰冷的金属卡片——扭曲蛇纹环绕骷髅，触手冰凉，像一条毒蛇的信物。

　　在饥饿与寒冷的折磨下，陈砾利用对贫民窟地形的熟悉，试图摸点吃的，他翻馊水桶，与野狗争食。但他发现贫民窟的气氛比以往更压抑，街道角落多了不少陌生而凶狠的眼神。

　　他冒险靠近一个之前见过，标着蛇纹涂鸦的锈蚀铁门。透过缝隙，他看到里面烟雾缭绕，一场混乱的、鲜血淋漓的地下黑拳赛正在赌徒的嘶吼中进行。拳手被打碎的牙齿、断裂的骨头、疯狂下注的狂热……展现地下世界最野蛮原始的一面，也透露着力量、规则和获取资源的途径。陈砾感到厌恶，但也看到了某种“可能性”。

　　突然两个穿着蛇纹背心、眼神凶狠的中年男人，堵住了他藏身的死角，“哪来的乞子，敢在蛇爷的盘子偷偷摸摸？”。就在陈砾绝望地抓起锈铁管准备拼命时，一个身影悄然从旁边堆满废弃金属的阴影里转了出来。只见此人

　　“约莫五十岁上下，穿着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灰色清洁工工装，头发花白，满脸风霜皱纹，佝偻着背，手里拿着一个捡垃圾用的长柄铁钳和旧袋子。眼神浑浊疲惫，一副被生活压垮、沉默寡言的底层老人样。

　　“喂，你们两个，别在那儿拉屎撒尿！影响市容！”声音沙哑，带着点不耐烦和胆怯，像一个普通胆小但职责所在的老清洁工。

　　两个打手一愣，随即凶相毕露：“老东西，滚开！少管闲事！”

　　老头似乎被吓到，缩了缩脖子，却挡在陈砾前面，絮絮叨叨：“这…这地方归我管的！上周刚开的文明街道评比，上面查得紧…你们挡着我没法扫了…”他笨拙地用铁钳戳地。

　　就在打手注意力被分散、认为老人无威胁时，老头突然一个踉跄了，身体歪向其中一个打手，手中的旧垃圾袋“意外”甩开，一大蓬刺鼻的垃圾粉末瞬间糊了那打手满脸。

　　同时，他“惊慌失措”地向后摔倒，撞到了另一个打手。两个打手瞬间失去平衡，痛苦咳嗽。“死老头子，碰瓷啊！”

　　老头趁机连滚带爬地拉起还在错愕中的陈砾就跑，低声急促：“傻小子！快跑啊！”

　　老头带着陈砾在复杂的棚户区和小巷七拐八绕，钻进一个极其隐蔽、堆满清扫工具的废弃清洁站小隔间。他丢给陈砾一瓶水和一个干硬的馒头：快吃！怎么惹上他们了？去那里看啥？

　　陈砾警惕地看着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，但饥饿压倒一切，也没回答，他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。

　　午后，老头坐在地上，拿出一个烟屁股点上，浑浊的眼神瞟了陈砾一眼：“小子，你可以叫我“明海”老头，是这一片的清洁工，你小小年纪，不好好上班立业，来这里鬼混什么？看你眼里的火，像是有有仇在身啊？”

　　陈砾，叹了口气，向老头说了自己的遭遇，如何遭遇上司欺辱，如何遇到林雅，如何脱困，手上的这张蛇卡，以及自己的妹妹还在医院躺着，自己已经没有钱支付后续的医药费，更没有钱购买特效药……

　　“小子，那看你眼里的火…要烧尽谁？林雅？那些女杰？还是整个社会秩序？”

　　陈砾猛地抬头，眼神凶狠。

　　明海吐个烟圈：“别瞪我，老头子在垃圾堆里听得多了。光恨没用。想进那个门，光靠你的一张卡也不够，那是催命符。”

　　明海指着不远处一栋有“天网”标志的普通办公楼低层：“知道怎么在那种地方当个不惹人厌、能活得久的清洁工吗？”

　　“擦玻璃，不只要擦亮，还得擦‘慢’。”他眯着眼，“快？你挡着老板路，碍眼！慢？你刚好是活动的背景板，没人留意你擦了什么角落，记了什么脸，听了什么话…”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砾，“现在，你就是地上的烂泥，没人正眼看你。这是你的伪装，也是你的护身符。想活下来，先学会‘擦玻璃’，擦得比谁都慢，但看得比谁都清。”

　　陈砾若有所思：仇恨让他急躁，但明海的话仿佛一缕冰水浇头。他想起林雅那种俯视蝼蚁的眼神…是的，他现在需要成为阴影，而非靶子。

　　明海掐灭烟头，说到“拿蛇卡找‘蛇爷’的人？别傻了。底层想往上爬，得先证明你是块能打架、能咬人、更关键…能擦玻璃的好泥巴。你真想在这里混出点样，可以先去“黑斗鱼拳场”看看，这是蛇爷的一个外围小头目“蝰蛇”控制的低级地下拳场，看你身板也算健壮，倒是可以去挨挨打。”

　　“什么挨打”，陈砾不服。

　　明海笑到“规则不要求赢，你这状态赢不了，但要能撑过三场，且每一场都要‘擦亮’一个特定观众，可以是小头目的对头的眼珠子——用你自己喷的血和咬牙挺住的惨样吸引那人下重注，然后…输得让蛇爷的人赢钱。这就是底层马仔的价值。”

　　明海凭借在清洁工岗位上“听”了多年的经验，教给了陈砾，如何在场上挨打时，也要痛苦而小心地“擦”，观察拳场布局、守卫位置、几个关键人物，“蝰蛇”和他对头的模样、习惯、甚至弱点。

　　明海拍拍他的肩：“老头子看你还年轻，又对自己妹妹如此有责任心，不想你死太快。记住我的话，或者…忘掉。”说完，他慢悠悠地背起垃圾袋，佝偻着走出清洁站，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　　第二晚，陈砾凭着蛇卡混进“黑斗鱼”。空气污浊，汗臭、血腥味、廉价烟酒气混合。疯狂的吼叫，赤裸裸的金钱交易，被打倒者在脏水横流的地上抽搐。

　　陈砾，报名后，观察了好几场比赛后，化名“沙砾”上场。对手都是些比他强壮、凶狠的老手。不过他谨记明海的话：

　　“慢”挨打：痛苦大叫，翻滚，显得狼狈不堪但努力挣扎。视线却在浑浊汗水和血污中，死死“擦”过目标债主“刀疤脸”的位置，看到他看到自己时兴奋下注的样子。

　　“看”得清：记住“蝰蛇”的位置和身边两个打手的模样。看到侧面看台有个监视视野极好的小门。留意到“蝰蛇”烦躁时会狠狠捏身边女人的大腿。

　　三场，每一场他都是被打得半死，喷溅的血液和痛苦的坚持成功点燃了场子，让“刀疤脸”大笑着把钱输给了“蝰蛇”下注的拳手。

　　三场过后，陈砾几乎瘫在泥水地上，浑身是血，肋骨可能断了，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。但他完成了“任务”。两个蛇纹背心打手把他拖下场，丢到角落。

　　小头目“蝰蛇”叼着烟走过来，他是一个脸上带青蛇纹身的光头，一脚踩在陈砾胸口的伤口上。陈砾疼得几乎昏厥，但死死咬住牙没再惨叫。

　　“很好，‘沙砾’是吧？命挺硬，也懂规矩，倒算一号人物。说吧，想要点什么好处？”

　　“我想要一份工作”陈砾坚毅的说到。

　　蝰蛇冷冷道，“这个简单，以后这块场子的卫生归你打扫。看见没，那就是你的新工头，老明海。”他指着拳场入口附近一个正在默默收拾空酒瓶的佝偻身影——正是明海。

　　蝰蛇临走时扔下一句话：“管好眼睛和嘴巴，多看多干少放屁。‘蛇爷’不喜欢多嘴的耗子。”。

　　人群散去，拳场只剩下狼藉和呻吟的伤员。陈砾艰难地坐起来，靠在冰冷的墙上喘息。

　　明海佝偻着腰，拿着扫帚和簸箕，慢悠悠地打扫到他附近，顺手扔给他一块肮脏但还算干净的湿布：“擦擦，别死在这，明天还得干活。”

　　陈砾看着这个白天救了他，现在又成为他名义上“工头”的清洁工老人，眼神复杂。

　　明海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，指着地上狼藉的血迹：“看清楚了？这血就是水，钱就是墨，台上的人就是笔，写的是贪、狠、蠢。擦干净，但记住那味道。”

　　没有更多的交流。明海继续扫地，动作缓慢但精准，每一扫都恰到好处地覆盖住血迹和垃圾。陈砾开始笨拙地清理自己。

　　灯光昏暗。陈砾一边忍着剧痛处理伤口，一边强迫自己睁大肿胀的眼睛，环顾这个他费尽力气才爬进来的“黑暗入口”。这里肮脏、残酷，但确实是地下世界的边缘。

　　“擦玻璃…林雅，宁霜雪…还有不可一世的一仙…你们的每一块‘玻璃’，我都会一点点、慢慢地、用血和脏污，擦得透亮，亮到照出你们的每一个毛孔、每一条裂缝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