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晶吊灯的光芒过于刺眼，将宴会厅里每一张虚伪的笑脸都照得纤毫毕现。顾宇背靠着冰冷的廊柱，指尖夹着的香槟杯几乎没动。无聊。浮华的名利场，精心打扮的男男女女，说着千篇一律的场面话，散发着同一种名为“欲望”却包装拙劣的气息。他像在逛一个巨大的、吵闹的展销会，挑剔的目光扫过全场，寻找着能真正入眼、值得他花点心思的“展品”。

目光掠过几个或明艳或清纯的身影，最终带着一丝不耐移开。徒有其表，或者，连“表”都乏善可陈。直到——

“楚小姐，您这边请。”侍者的声音不大，却让顾宇的眼睫微抬。

顾婉正努力扮演着她“楚家小姐”的角色。一袭得体的珍珠白礼服，挽着发髻，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。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成熟、稳重、无可挑剔。但顾宇一眼就看穿了她紧绷的肩膀，微微抿起的唇线，以及那双像受惊小鹿般在人群中逡巡、最终不可避免地撞上他视线的眼睛。

呵，他的“姐姐”。

顾宇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，直起身，径直走了过去。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，发出清晰而压迫的声响。

“姐姐，”他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人侧目，带着一种刻意的亲昵和戏谑，“今晚真是光彩照人。不知道的，还以为你是今晚的主角呢？”他故意凑近了些，呼吸几乎拂过她敏感的耳廓。

顾婉像被烫到般猛地后退一步，脸颊瞬间飞红，又强自镇定，带着一丝愠怒：“顾宇！注意场合！我是你姐姐！”

“姐姐？”顾宇低笑，尾音拖长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，“是啊，名义上的姐姐。”他的目光像带着钩子，在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和泛红的脸颊上流连，“不过姐姐脸红的样子，倒是比平时更……可爱。”

顾婉气结，胸膛剧烈起伏，却被他近在咫尺的压迫感和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钉在原地，反驳的话堵在喉咙里，只剩下眼神里的羞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顾宇心中冷笑，看穿她努力维持的端庄外壳下那不堪一击的脆弱。还是一样……单纯的可爱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插了进来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评估。

“小婉？怎么了？”来人轻轻挽住顾婉的手臂，目光却越过她，落在了顾宇身上。

顾宇的视线瞬间被攫住。

柳望舒。顾婉的朋友。她穿着一身月牙色的曳地长裙，衬得肌肤胜雪，气质清冷如高山之巅不染尘埃的白莲。乌发如云，眉眼精致，唇角噙着一抹温柔得体的笑意。但顾宇捕捉到了那双眼睛深处一闪而过的光芒——不是纯粹的关心，是评估，是衡量，是野心在清澈湖面下投下的暗影。

表里不一。强烈的反差感像电流瞬间击中顾宇的神经。美貌是顶级的，而这层精心包装下的真实内核，更让他瞬间兴奋起来。一个伪装得极好的猎物。

“没什么，望舒。”顾婉连忙说道，声音还有些不稳。

顾宇的目光牢牢锁在柳望舒脸上，无视了顾婉的窘迫。他向前一步，微微倾身，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清冽又带着一丝甜暖的香气。“柳小姐？久仰芳名。不知是否有幸，邀你共舞一曲？”

他的声音低沉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力。同时，他的手指极其自然地抬起，仿佛要为她拂开颊边并不存在的碎发，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光洁细腻的脸颊皮肤。

那一瞬间的触感冰凉而带着侵略性。

柳望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，长睫轻颤。但她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，甚至更加温婉动人。“顾少盛情，是我的荣幸。”她微微颔首，姿态优雅，将手轻轻搭在他伸出的掌心。指尖微凉。

“顾宇！”顾婉彻底炸毛了，伸手就想抓住柳望舒的胳膊，“你别……”

顾宇一个眼神扫过去，冰冷锐利，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威压。“姐姐，”他声音不高，却字字清晰，“我和柳小姐跳支舞而已。你作为主人，不去招呼其他客人，在这里失态，合适吗？”他轻轻一带，柳望舒便顺从地被他引向舞池，留下顾婉站在原地，脸色由红转白，手指紧紧攥着裙摆，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
舞池中央，灯光流转。顾宇的手稳稳地扣在柳望舒纤细的腰肢上，力道不轻不重，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感。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，引导着舞步。他的目光始终锁着她，带着审视、玩味和一种猎人发现新奇猎物的兴奋。

“柳小姐的舞跳得很好。”他低声说，气息拂过她的额角。

“顾少过奖。”柳望舒微微垂眸，避开他过于直接的视线，声音依旧温顺。但顾宇感觉到她腰肢在他掌心下细微的紧绷，以及她极力控制却依旧泄露了一丝紊乱的呼吸节奏。她在紧张，在评估，在权衡利弊。这种带着目的性的靠近和伪装的温顺，比任何直白的谄媚都更让他兴致盎然。

他故意使坏，一个旋转将她拉得更近，胸膛几乎相贴。柳望舒被迫抬头看他，近距离下，顾宇清晰地看到她瞳孔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和强装的镇定。他满意地笑了。

一曲终了。顾宇绅士地松开手，目光扫过舞池边脸色铁青的顾婉，再落回眼前这朵精心培育的“白莲”身上。

一个表面炸毛实则内心脆弱的小猫，一朵带着野心伪装的清冷白莲。今晚的收获，远超预期。

他端起侍者重新递来的酒杯，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，看着杯中倒影扭曲的光影，如同他此刻翻涌的念头。

“同时收下这两个‘玩具’，”他无声地对杯中的自己说，眼底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，“游戏，该开始了。”